中医的诸多传世名方,能够得到很好的传承,清代名医汪昂的《汤头歌诀》功不可没。文人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医者熟读中医《汤头歌》,不会看病也知医。这也是为什么自《汤头歌诀》刊行以来,一直被作为中医入门必读的经典著作之一的原因。
在《汤头歌诀》里,有些方剂的一句歌诀很好的概括了它的临床作用,时至今日,仍然在临床中颇有指导意义,翻开补益之剂里,就有一些句子令人“一面之缘,终生难忘”,比如“喘咳痰血肺家伤”,比如“耳聋目障服之清”,还比如“又有建中十四味,阴斑劳损起沉疴”。说到这些朗朗上口的经典名方,这个“建中十四味”也就是十四味建中汤,在今时今日都快要成为“神雕侠侣,绝迹江湖”了。
从《汤头歌诀》里可以发现,这个十四味建中汤不平凡,是一个可以补虚损、起沉疴、治痼疾的一个良方。而这个十四味建中汤,出自宋代官修医书《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原书对于十四味建中汤的功效主治,说的比较详细,先从宏观角度来说,它可以治疗“荣卫不足,腑脏俱伤,积劳虚损,形体羸瘠”的虚弱之证,以及“失血虚极,脾肾久虚,饮食失亏”所致的疾病,主要临床表现可以分为咳嗽喘促,气短不足,怠惰嗜卧,寒热头痛,呕吐痰沫,手足冰冷,面白脱色,小腹拘急,百节尽疼,夜卧汗多,梦寐惊悸,心忡面黑,小便滑利,大便频数。总之,这就是一派虚弱之象。
那么,这个能够补虚损、起沉疴、治痼疾的经典名方,究竟由哪些中药组成呢?按照《局方》记载,全方由“当归(去芦,酒浸,焙干)、白芍药(锉)、白术(锉,洗)、甘草(炙)、人参(去芦)、麦门冬(去心)、川芎(洗净)、肉桂(去粗皮)、附子(炮,去皮、脐)、肉苁蓉(酒浸一宿)、半夏(汤洗七次)、*芪(炙)、茯苓(去皮)、熟地*(洗去土,酒蒸一宿,焙干)”等14味中药组成,剂量为各等分。具体煎服方法是,将这些中药研为粗末,每次服用的时候,取药末三钱,水一盏半,加生姜三片、大枣一枚,将水煎至一盏,去掉药渣,饭前服用,温服。
这个十四味建中汤(加上煎煮时的生姜和大枣,就是16味中药),其实暗含了诸多经典名方,结合古今的中医文献,通过对十四味建中汤进行拆方,不难发现,其中包含了当归补血汤,芍药甘草汤,四君子汤,四物汤,异功散,八珍汤,二陈汤,十全大补汤,参附汤,生脉散,温经汤,术附汤,补中益气汤,小建中汤,*芪建中汤,八味大建中汤,麦门冬汤,桂枝汤,温经汤,理中汤等二十来个经典名方的全方和基本方根。通过拆方以及结合它的功效主治,不难发现,清代名医汪昂的一句“阴斑劳损起沉疴”可谓是实至名归。
十四味建中汤虽然是一个千古名方,但是历代医家对它的方解并无太多论述,也没有太多医家对它的君臣佐使配伍秘诀进行解析。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一般还没有用到十四味建中汤,病就已经好了,用不着了。毕竟这个方子里,暗藏着二十来个经典名方的方根。再者,就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因为它的传奇,都将一直穿梭于历史的长河中,被后世所瞻仰,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宛如“无字碑”。
那么,这个十四味建中汤的配伍究竟有什么奥秘呢?清代名医汪昂在《医方集解》里做过解释,他认为是*芪“益卫壮气,补中首药”,因此它应该作为全方君药;然后是“四君补阳”“四物补阴”,这八味中药应该作为全方的臣药;君药和臣药的搭配,可以让气血阴阳调和,让气血阴阳“各安其位”。半夏具有“和胃健脾”的作用,麦门冬具有“清心润肺”的作用,肉苁蓉可以“补命门相火之不足”,肉桂、附子可以“引失守之火而归元”,这五味中药作为全方的佐药;生姜、大枣和胃降逆、补脾生津,这两味中药作为全方的使药。全方在“十全大补汤”的基础上加味,发挥“强中而戢外”的重要作用。
在20世纪50年代,曾有医者运用十四味建中汤治疗席汉综合征,疗效基本满意,服用20余剂中药后,席汉综合征的症状趋于好转,食量增加,睡眠如常,疲乏渐退,并能操作家务,口鼻的气息也转温,四肢也逐渐趋于温暖,后脑疼痛减轻,毛发停止脱落,并有开始生长新发的迹象,体重也有所增加,唯一的缺憾是月经尚未来潮,还需进一步治疗[1]。也许有人看了这则医案会觉得没啥了不起啊,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席汉综合征究竟是什么?它又被称为产后垂体功能减退症,是一种疑难杂症,它是由于孕妇在分娩时或者产后出现大出血,造成垂体前叶急性缺血坏死,发生永久性功能减退,一般来说,一旦确诊,几乎都需要终身服用激素进行治疗。所以说,运用中医药治疗,对于改善席汉综合征有着重要的临床意义。
有临床研究发现,十四味建中汤对于心脑都有保护作用,比如可以提高窦房结的自律性,改善窦房结的传导,治疗病态窦房结综合征[2];又比如可以促进造血干、祖细胞的增殖,用于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3-4];还比如能够有效降低氧惊厥后脑组织IL-lβ含量,有助于重建促炎和抗炎细胞因子的平衡,减轻惊厥性脑损伤[5]。而这些疾病,都不是小问题,而十四味建中汤却能发挥良好的作用,这也与《局方》所载的能治“荣卫不足,腑脏俱伤,积劳虚损,形体羸瘠”等功效基本对应。
对于十四味建中汤的功效,有多种说法,比如“补益气血,调和阴阳”[6],“补益气血、温阳散寒”[7],“脾肾双补,益精填髓,壮骨活血,通经止痛”[8];“益卫壮气、补血养营,补大虚而化瘀”[9]。总之,虚的不能再虚了,这个14味中药的奇效良方一出场,让你全身都是“正道的光”。
十四味建中汤是一个治疗气血亏虚、脾肾久虚、久劳虚损的经典名方,在现代临床中,十四味建中汤除了可以用于治疗席汉综合征、病态窦房结综合征、再生障碍性贫血之外,还可以用于治疗胃脘痛,奔豚,产后畏风,崩漏[7],原发性骨质疏松症[8],以及对严重创伤后症候群的干预[9]。尤其是对于严重创伤,虽然患者经受住了创伤性休克和大手术的考验,但是机体仍然处于应急反应和负氮平衡状态,脏器功能较弱,贫血、电解质紊乱短期内仍未纠正,而十四味建中汤可作为中西医结合救治严重创伤的有效方法,意义重大[9]。
综上所述,十四味建中汤的确没有辜负它的临床妙用,但令人遗憾的是,现代临床中,对它的应用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对它的组方规律、现代药理、临床实验等没啥进展,根据拆方,可以预见它在抗衰老、抗肿瘤、免疫调节等方面也应该有更为广阔的研究空间,也希冀未来的中医临床,对它有更为深刻的认知,对于这样“身怀绝技”的千古名方,不应让它“待字闺中”,而是应该有更好的发展。
参考文献
[1]蒋贤达.十四味建中汤治疗一例“席汉氏综合症”的初步体会[J].中医杂志,,(12):47-49.
[2]任尔济,*宏坚.十四味建中汤治疗病态窦房结综合征48例临床分析[J].福建医药杂志,,19(5):33.
[3]温盛华.十四味建中汤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18例[J].湖南中医药导报,,(12):48.
[4]胡晓梅,胡乃平,刘锋.周霭祥诊治再生障碍性贫血的学术思想[J].中医杂志,,52(9):-.
[5]雷箴,王国忠.十四味建中汤对氧惊厥小鼠惊厥潜伏期及脑组织炎症细胞因子含量的影响[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10(7):-.
[6]李庆业,高琳,王云阁,等.汤头歌诀白话解(第6版)[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
[7]胡兰贵.朱进忠教授应用十四味建中汤的经验介绍[J].中医药研究,,15(5):1.
[8]张丽君,朱波刚,历文华,等.脾肾双补十四味建中汤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临床观察[J].淮海医药,,20(5):-.
[9]苏寅,李荣.十四味建中汤对严重创伤后症候群干预的临床意义[J].中国中医骨伤科杂志,,16(1):13-15.